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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:害怕回家的孩子

第十一章:害怕回家的孩子

璟颐城,是一座依山而建,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的城池。其位临人类边城的法洛斯要塞,原是一座贫瘠山地中的小镇,因其地下埋藏着一条罕见的魔晶矿脉,使这个原本的小山村一举成为了附近小有名气的中等城镇。

人类战败后,原领主被取代,由魔族奇美拉——缇崔丝担任现领主。不同以往,她上任时没有进行一贯的“铲除异己驱赶原住民”,而是原封不动保留了原有的中下级阶层,将精力放在了整治贵族政治,一举换为了魔族专制。因上位之际,明令禁止了奴隶交易等“白色产业”,引得民众一片叫好之声,政权更替以较为和平的方式完成了。

反抗之声自然是有的。被危害了利益,企图联合抵制魔族恐怖专制的贵族们,在人间蒸发了几个头脑之后,安静了下来。

剩下的贵族们再也不敢有二心,成为了缇崔丝管理人类的有效助力。

一行人类商队经过璟颐城,他们在中央广场解散。一队明显是旅途中依附的三人组,留了下来。

「姐姐,我们要去拜访一下这里的城主吗?」

一位看起来最年幼的粉红色头发的小妹妹问道。

高她大约两个肩头,看起来是姐姐模样的灰色长发女性,笑着揉了揉她的头。

「还不知道人家在不在呢。我们只是路过而已,没必要打扰缇崔丝城主。况且,露西姐姐好久没回家了,我们应该乘天黑前到法洛斯才行。」

被称作“露西”的少女,是一位用斗篷兜帽遮住面部的,身形瘦小的少女。

「若是薇耶娜想玩,先待几天也可以…」

她说。

「比起玩,我还是更想看看露西姐姐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~肯定是一个美丽的地方。」

年龄偏小的小萝莉看起来不大,却很会说话,简单的一个称赞,就让人对她增加了不少好感。

露易丝默默点了下头,看不清脸上有什么表情。

不用说,这三人就是刚离开魔王城的菲尔、薇耶娜和露易丝,只是现在用上了化名,衣着也有了很大改变。尤其是薇耶娜,穿上普通的裙子之后,更像正常的人类的小孩子了(毕竟众所周知的,魅魔形象是几乎全x的)。

在酒馆的委托栏中,她们很快找到了下一个目标商队。

委托的集合点是一个山脚的村庄,那里的主要原住民是人类。因特定的因素,擅长物流管理的奇美拉们也入住此地。不多时,这里就成为了主要的物流中心。

几位人类的小孩子们聚在一起玩闹,他们有些坐在魔族奇美拉的尾巴上,任由自己颠来颠去。这是一种游戏,比谁能在光滑的尾巴上呆的时间更久。奇美拉们丝毫不介意的样子,与他们玩得其乐融融。

菲尔三人还没说明来意,年长的奇美拉们就很熟络介绍起来。一旁的小孩子则跑过来?想邀请“同龄”的薇耶娜一起踢球。

「两位姐姐……」

「薇耶娜想玩就去吧。」

「记得不要欺负人。」

一番嘱托之后,菲尔与露易丝前去找商队,商榷一下佣金一类的事情。

入夜,像是举行篝火晚会一样,村中广场燃起了火堆。因其出发时间在明日,两人也跟其他人一样,参加了进来。

一时间,人类与魔族完全没有了隔阂。他们围着同一堆火,一些吹奏着简单乐器,兴致高涨地手挽手踩着鼓点,或者为倾情演奏的人鼓掌。

「村长,小香缇回来了。」

某位年轻村民刚从外面回来,肩上还扛着把矿稿,一看就是刚挖矿回来。

「小香缇?听着蛮可爱的。」

菲尔若有所思地喃喃道。

「那是当然啦,小香缇可是我们族人里最出色最可爱的人啦~」

一位女性奇美拉自豪地插话道。

在二人交谈之中,被称为“小香缇”的人走了进来。她的到来,引得两族人发出了一致的欢呼声。

菲尔望了一眼,不出所料地笑道。

「呵,果然是这样。露西妹妹,快看那儿。」

露易丝漫不经心地抬起头,看了看篝火中央地带。

「是缇……嗯,确实很漂亮的样子…。」

「对吧对吧~」

那位奇美拉族人花痴一样捧着脸。

“小香缇”哪知道角落里坐着三个熟人,这也多亏了菲尔易容的技术吧,一时没有任何暴露的迹象。领主熟络地和大家打过招呼,坐在了村长身旁,与身旁的几人聊起了天。

时间过得很快,众人一起度过了一个平常而又愉快的篝火晚会。

菲尔和露易丝找到薇耶娜时,这位呼呼大睡的妹妹角色还浑然不知,别的小孩子都回屋里睡觉了。

建造在树上的出租小屋,一盏盏灯逐渐熄灭了。夜色渐深,点点月牙挂在了繁星中。

舒适的床上,菲尔却久久不能入睡。她很早就在意,自决定了要回家乡起,露易丝便没怎么跟自己或者是薇耶娜说过话。大多数只是简单的嗯一下啊一声,与魔王城里的印象大相径庭。

「露易丝,明天就要去法洛斯了,你紧张吗?」

黑暗中,菲尔轻声问道。露易丝的呼吸声一点都不平稳,因此她相信不会打扰到她的。

不出所料,露易丝睡得地方,传来了轻轻的嗯的一声。

「时过境迁,物是人非……这些很难接受对吧?」

「……很长寿…像菲尔的,也会这样吗?」

「那是当然。只要活着,总会失去一些东西。重要的,不重要的,最怕被时间抹去,空留苍白的回忆了。」

露易丝那儿沉默了一会儿,才继续听见她的声音。

「…菲尔,你害怕失去吗?」

「…我,,不确定。失去有许多种形式。或许就像我说过的,我厌恶“既定”的失去吧。」

「既定的……就像明知道一定会在某个时间点失去一些东西,却无法挽救的那种感觉?」

露易丝的话,让菲尔的心里突然刺痛了一下。她知道刺痛的原因,亦不想再去细想。

「但失去总归全是不好的,它让活着这一现实,变得更加艰难了…」

昏暗中,突然传来了露易丝哼笑的声音。

「稍微有些一样……呼呼……又感觉不一样…有点开心……」露易丝埋着脸,难为情地声音断断续续。

「你想到了什么吗?说给我听听吧?」

「…嗯。最近呢,我呢,其实开始有点感谢早早失去了一切的我,却还艰难的活着了呢……」

「为什么呢?」

「唔……因为,若不是活着……我怎么可能幸运地,遇见…这么多温柔人呢……像卯月的姐姐们……像维多丽娅……」

露易丝的声音缓缓传来,点出了魔王城中许多一起度过每一天的人的名字。包括仅来过城堡几次的其余魔将,露易丝也记得清清楚楚。

但是,听完她所说的,菲尔却有些生气——露易丝根本没有提到自己。她试着追问。

「就没有了嘛…?」

「唔……有是有啦,只是……」

「只是什么?」

「只是……不好意思……当着面说啦……光是想想就…要晕过去一样……」

黑暗中,菲尔感觉到,仿佛有一只小鹿闯进了房间里,她悄悄用亮晶晶的晶红色双眸望了望自己,被发现之后又害羞至极地将头埋进了枕头里,企图骗过她人。

现在立刻马上踢开被子下地钻到她床上搂着她用力吧唧一口的想法,终究是不可能付诸行动的。如是挣扎一番的菲尔,只好冷静内心。

「露易丝……有我在,放心吧。不管明天发生什么,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。」

菲尔感觉,露易丝少有敞开心扉的时候。现在的话,好像稍微开始理解她的内心世界了。

露易丝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里。多谢了黑暗的环境,让胆小的自己得以隐藏。胸口像是不停注入滚烫的水,溢出之后快要淹没整个身心一样。她感觉喘不过气。

即使如此,她还是要用尽全身力气去下定决心一样,艰难地做出了回应。

「谢谢…菲尔,有你在的话,我好像……稍微勇敢一些了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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